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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天下第一丁(全)-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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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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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 大闹开封府


银莲!?直奔开封府的马车里,四哥怪叫一声,差点
“是,就是城北卖炊饼的武三郎的老婆,我家主子跟着四爷把《大宋时代周刊》做的不错,老爷高兴了就准他……准他……”高大威越说越结巴。
“准高三爷把武三郎弄死,把他那水灵老婆潘银莲娶回家当小妾,是吧?”庞的记性非常之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嗯,嗯嗯嗯嗯。”高大威拼命点头。
庞“唰”地脸黑沉下来:“你主子不会是收买了哪个老虔婆,先和潘银莲搭上线,然后叫她用砒霜毒死了武三郎,再然后就勾搭上了?”
“嗯嗯嗯嗯,。四爷,你真是神了,这也能猜到。”高大威崇敬的看着他。
庞废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一脚把他踹下车,揪住高大威衣服哼道:“这潘银莲不会有个叫武松的小叔子吧。”
“没有没有。”高。大威拼命摇头,然后又补了依据,“他有个大伯叫武。”
庞一口茶差点呛。出来。
“伍。……不,武打上门去想揍你家主子,结果被殿帅府的侍卫截住,乱刀分尸了,然后这件事情闹大发了,被包拯知道了,然后就上门拿人了,是吧?”
“不是的。”这一次,高大威果断摇头,“武知道了这事,直接跑去开封府告状了,告我家主子毒死了他弟弟。然后来跹阁的路上,我家主子的车被开封府的衙役截下了,然后……呜呜呜呜,两名捕快直接把主子带走了……”
庞无视丫地嚎。啕大哭。扭头望向钱大金。
钱大金吞吞吐吐地交代了。原来真地不是他开始想得那样。包拯故意找他茬。拿太子党开刀。是高崖内、钱恃才两个不争气地混帐王八蛋、扶不起地纨绔渣。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犯事!
比起高崖内差点整个松版金瓶梅。钱大金钱爷做地更令人发指。他到京城新开地一家窑子去嫖。姑娘没看上。看上了姑娘身边伺候地丫头。丫头啊!人家小姑娘是家里穷。不得以到妓院做事。赚一点小钱供家里开支。没有卖身滴呀!一向喜欢御姐类型地钱大爷。不知道是脑子抽筋还是突然转了‘性’。就看上这小姑娘。非要把人家买回去伺候他。人家小姑娘从小和隔壁村地张阿三订了亲地。青梅竹马呀那是。怎么可能答应卖身给他呢。钱大爷火了。当场甩下一万贯。陪老子睡一晚。这就是你地!
一万贯噢。什么概念。可以全家告别贫困。在京城郊外买田当地主啦。不就睡一晚么。睡了就有这么大笔钱。按说一个为了养家屈身妓院地小姑娘是不可能拒绝滴。偏生钱大爷看上地这小姑娘有骨气。横竖就是不肯!
钱大爷当时火了。火冒三丈。在他眼里钱是万能滴。他不相信世上有有用钱买不到地东西。买不到那是因为没有付出足够地价值——一个穷人家地小姑娘。睡她一晚一万贯还不够么。好!钱大爷再加一万。两万贯。就是要这小姑娘今晚陪他。小姑娘还是不肯。再一次大大侮辱了“钱”在钱大爷心中无比神圣地地位。钱大爷丢尽了脸面。知道传出去非得被人笑话死。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顺手从腰包里抄起一个金裸子对着小姑娘脑袋就扔过去。
金裸子喲。纯金裸子喲。一个大概有四五块砖那么重。钱大爷扔得又准。刚刚好砸在小姑娘穴上——准确说是太阳穴上。
当场,小姑娘被砸死了,钱大爷倒是无所谓,屁股一拍,走人,换家窑子继续寻欢。
吴恭政当府尹的时候,他钱大爷弄死的人不少了,开封府敢管么,顶多抓几个下人顶包充数,可是钱大爷忘了一点——现如今坐镇开封府的是铁面无私地包大人,太师儿子都敢铡、当今太后都敢逼死的包大人!
妓院报到开封去了,包拯自然要严办,而且他看来是知道太子党名下的《大宋时代周刊》出版社今晚有联欢,故意要给四哥一个下马威,安排了捕快堵在高崖内、钱恃才来跹阁的路上,把俩人全逮了,然后放高大威、钱大金过来报讯,害得四哥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呀呀个呸的!!!四哥大怒,一人一脚踹高大威、钱大金滚下车去,一掀帘子吼道:“杀奔开封府,今晚都不要睡了,闹!”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子夜时分,一
的鼓声在开封府外响起,鼓声震撼、激荡,一看就知T“专业人士”之手。
“谁啊,这是谁啊,大半夜的敲鼓,喊冤你也等明早……啊!”开封府的大门开了一条缝,两名衙役探出头来抱怨道,可是话还没喊完,两人就被揪住领子拖了出来,两团破布塞过来堵住嘴巴先,然后……
“砰!”“砰!”四哥亲自出马,一人一砖,撂倒。
“继续。”他回头,朝正敲鼓的太师府侍卫庞擂使了个眼色,这位,光听名字也知道擅长的是啥啦,退役以前在军队专门擂鼓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了大概半盏。茶功夫,又有捕快探出头来了。
“刘彪、李泰,你俩。干什么吃得,有人击鼓也不管……啊!”照旧被揪出来,照旧一人一砖,撂倒too。
“继续。”。“芶旦、侯兵,人。呢,不是让你们出来叫别敲……啊!‘砰!’‘砰!’”第三次了这事,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开封府傻子真多,陆陆续续出来了八批一十七名衙役,送给四哥爆头,四哥客气啥呀,来一个爆一个,血流了一地。
终于,。在敲了整整半个时辰、搅得开封府里里外外不得安宁,所有人都没得觉睡了,开瓢爆头的血流得满地都是,包拯才换好了他的官服,领着师爷、文书和一大帮子全副武装的捕快衙役,黑沉着脸出现在敝开的大门那边。
“天丁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跃动的***下,包拯漆黑的脑门子青筋直跳。
“哎呀,包大人。,这话该我问你吧。”四哥表现的十分惊讶。
“问本府什么?”包拯强摁住怒气问他。
庞把亮晃晃的银砖放回怀里,拍拍手冷笑道:“包大人莫名其妙地抓了我家的侯爷两位结拜兄弟,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
“高崖内、钱恃才两位公子,犯下杀人重罪,本府依大宋律法将其缉拿,天丁大人若有不明处,可以随时去查阅《宋刑统》(大宋律法总辑,共十二篇)。”包拯面无表情,但眼中的厉色却叫人心底生寒,“倒是天丁大人半夜击鼓,存心搅得我开封府上下夜不能寝,明日一早如何理事,这阻挠办案的罪名……”
“包大人!”庞毫不客气地截断他,冷冷质问,“我大宋律法哪一章、哪一条、哪一款有写,大半夜的不能喊冤?那老百姓们倘是受了欺辱,来开封府求诉公道,一定要等你包大人睡足了,才可以陈诉冤屈?你包大人没醒,他们就连公道也没有了么?包青天包大人就是这样办案子滴?”
包拯无话可说了,是,大宋律法是没有白纸黑字的写明,夜晚不能喊冤,可是官府白天才升堂,老百姓谁吃饱了没事,大晚上的跑过来击鼓叫屈?
偏是四哥吃饱了没事,啊不,是存心报复,存心要报包拯搅乱他庆功的仇,故意大半夜的跑过来,大敲、特敲、猛敲,要包拯连夜晚睡觉也不得安宁!
“天丁大人既是喊冤来的,那么请问有何冤情?”包拯盯着他,沉声问道。
庞不说话,露出被震住非常为难的神色。
“没有冤情便是搅乱公堂!”废物师爷又在一边鬼叫。
“啪!”四哥一耳刮子抽得他飞出去,当场给了包拯一下马威。
“谁说我没有冤情,啊?”他高高甩起了头,表情很吊很嚣张,无限鄙夷的冲包拯竖着中指道,“高崖内高公子、钱恃才钱公子,两位奉公守法的好青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开封府抓了,包大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四哥嚣张起来,原本很牛B的开封府衙差们全吓得不敢吱声,唯独包拯争锋相对地回应道:“高崖内指使犯妇潘银莲谋害其夫武三郎,钱恃才于城北飘香楼内公然以金锭砸死婢女小翠,两案皆铁证如山,何来冤情!”
“冤情是吧,有啊,大大滴有。比如潘银莲贪图高公子家的权势,杀了丈夫希冀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嫁到太尉府去,谁知道事情没掩住,案发了,那么就推卸罪名说是高公子指使的咯。还有啊,我派人去飘香楼打听过了,这小翠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三天两头就生病,钱公子金裸子砸得会不会是一个突然发了重病、眼看要死地小姑娘,不忍心她太痛苦,当是积德行善,早点送她上路?”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计难包龙


包大人,这一十七点你考虑过没有?”
开封府大堂,庞拍着桌子冲包拯大吼。
包拯坐在堂上,脸色非常之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天杀的庞家丁,一张利嘴,铁齿铜牙,高崖内、钱恃才两桩案子,硬是被他瞎掰出了一十七条所谓的“疑点”,把责任全部推给了潘银莲和死掉的小丫头,还有小丫头的爹妈(女儿有病,可不就是爹妈的责任),高、钱两人的罪名洗的那是一干二净,尤其是钱大爷,砸死人不但没罪,反而是行善积德!
包拯一生秉公执法,为百姓伸冤无数,怎能容许他这样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拍案怒道:“天丁大人,本府早已查明,两桩血案发生时你皆不在现场,如今却到开封府胡言乱语,阻挠本官本案,可知是何罪过?”
“嘿嘿,包大。人,你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了,我不在现在,你有可在现场?我不知道案件原委,你又知道?”庞“啪”的一拍桌子,起身怒喝,“一味听信原告,及原告方证人的证词,才是办案大忌!包大人,你连这也不懂么!”
包拯脸色铁青,偏又。找不出话来辩驳,冷冷道:“天丁大人欲待如何?”
“哎,包大人不要。发火嘛。”四哥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笑了,“如大人所说,断案一切凭证据说话,本天丁谨代表殿帅府、还有钱公子家所掌的汴梁商会,要求包大人重新提审原告,公审。”
“好啊。”包拯当。场便应下来,“明日一早……”
“不过。!”庞毫不客气地截断他,“包大人,皇上有旨,开封府当前第一要务乃是查究反贼一案,清缴南唐逆党。包大人身为开封府尹,国之重臣栋梁,不思恪尽职守,为大宋除奸,放着惊动朝野的血案不查却执着于两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怕被御史参上一本,说你渎职徇私么?”
四哥真的是。火了,冷嘲热讽一时全上:“又或者!包大人曾任御史中丞,掌御史台台、殿、察三院,如今虽已离任,但余威犹在,且心腹下属早把御史台里外把持,笃定无人敢上本参奏,这才如此胆大妄为,置皇上圣旨、百姓疾苦不顾,明知袭驾反贼盘踞京中仍无动于衷,包拯啊包拯,你这是知法犯法!”
“啪——”比口。才。包拯明显不是四哥对手。只能靠猛砸惊堂木来给自己振作声势:“汝好大胆子。敢说杀人之案也是小案?”
“杀人之案大得过造反?”庞一步冲到案前。冷冷睨视。“或者包大人以为。两条人命。比我大宋朝地江山社稷、国泰民安还重要!!!”
包拯彻底无语了。这小家丁恁地无耻。也忒嘴滑。怎么什么事情他都能往国家大计上扯。换成个一般地官员。怕当真要被吓住。
但他包拯不是一般地官员。是大宋朝第一黑脸、第一手狠。第一能折腾地官。他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一字一字地说道:“清缴南唐反贼一事。本府及开封府上下从未懈怠。现今已有三十余名涉案疑犯被捕入狱。
本府坚信。在我开封府轮番提审之下不出三日。一定能从他们口中查问出更多。但是!”
“但是!”庞毫不客气地又截断他。学着包拯地威严强调道。“但是包大人位在其职。就要尽到开封府尹地职责。所以这两桩杀人血案同时也要查。是不是。”
包拯端坐岸上,威严肃容:“正是,而且……”
“而且!”庞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什么叫像是,就是!)毫不客气地再次截断,“而且,不能因为缉拿而拖延了这两桩案件的审理,对不对啊?”
他这话恰恰好说对了包拯的想法,包拯虽然明知道以这小家丁的奸猾狡诈,其中必然藏了什么陷阱,但是也只能应道:“对,本府就算不眠不休,缉捕反贼之余,也要把这两桩杀人命案查个水落石出。”
“好!”庞飞快接口,“包大人一心为民,在下佩服,但就是……哼哼,包大人忠君爱国,相信一定不会为了民间两桩小小杀人案而弄得缉拿反贼、查清内奸的国事久悬不破,对吧?包大人,皇上、朝廷、杨家还有京城的老百姓们等的都很急了,你要是光顾着别的案子,三五日内查不出勾结南唐余孽的内贼,把他们一网打尽,那可就是渎职之罪,御史们惧你,不敢揭发,我家太师爷还有高太尉不怕,届时此事抖露开来,看你何以面对百姓,何以报效圣上!走!!!”
庞一扬手,领着吹雪他们就出去了,一刻也不多留,但是意思非常的明白—
,你要么就被别管这两件案子,要管,好,给你三五T]把赵允弼定罪,庞太师、高太尉就去朝上连名参你一本,告你渎职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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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你真是高明,高明啊!将计就计,弄得包拯反下不来台。”
“那可不,什么狗屁包青天,三言两语就被四爷绕进套子啦,这下看他是要断案还是要头顶乌纱!”
“乌纱?哼哼,四爷的神机妙算,岂是这么简单,包拯他要么乖乖放人,要么就让赵允弼坐实了勾结反贼的罪名,不然光渎职、延误缉拿反贼一条,就是充军流放的罪过!(大宋朝不杀文官,最惨的罪过就是充军流放)”
出了开封府才。两步路,身边一片的阿谀奉承,吹雪、高大威、钱恃才那可都是场面阿谀奉承拍马屁的主,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歌颂庞的英明。
“哼。”庞忽然驻。足,唇抿冷笑。
“你们以为,包拯。真的会被吓到,不敢审这两桩杀人案了。”
“难道不是!?”。三个马屁精面面相觑。
四哥理。都懒得理,加快脚步——和傻子说话是会降低智力滴!
把三人甩远。了,他很酷的一甩头发,“啪”地打了个响指。
一阵风吹过,龙。五伏地待命。
“一会给你张名单,把上面的人全部叫来,连夜。”
“是。”龙五应道,展身要走。
“你不问我召集人手做什么?”
“少主做事,自然有少主的理由,属下不该问。”
“哈哈哈——”庞笑了,就是满意他这点,主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该不该问,都不会去问。但是,庞还是说了,就像包拯揪出了一个犯下血案凶手,不一点点地揭示自己破案的过程,会憋得很难受一样。
“我了解包拯这个人,他自以为是公理和正义的化身,绝不会徇私枉法,纵容任何欺压良善的恶行,所以他大有可能真的在三五天内拿出什么‘铁证’来,咬定赵允弼真的勾结了南唐反贼。”
“赵允弼坐实了罪名,不正是少主您希望的么?”
“是啊,但是你少主我是讲义气的人,不能不顾兄弟啊,包拯要是铁了心动赵允弼,当然也不会放过老三、老四,我这个做大哥的,能不提前替他们想好开脱的办法么?唉,这年头人心容易散,队伍不好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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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斑,去把武三郎的哥哥,那个叫武什么的,打断一条腿吧,半天之内不去开封府收回诉状,呵呵呵,断的就是头了。”
“庞鞋,找些住在附近的碎嘴妇人,宣扬一下潘银莲这个女人的贪财、虚荣,以及近来和丈夫的不和,啊对了,前几日还糟了武三郎一通暴打,其他什么招致夫妻怨恨的东西,自己再编点。”所有街坊邻居都觉得,潘银莲有充分的理由自己谋划,毒杀了丈夫,再以美色诱惑老三,去靠太尉府这棵大树。”
“庞捅,把飘香楼的老板、老鸨,还有高老三那天叫得姑娘,通通请到太师府来喝茶,天丁大人有话和她们谈。”
“庞笑,明儿冒充开封府的人,带死掉的小姑娘的爹妈去宝芝堂检查一下身体,二老怕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弄得女儿身体也不好,查一查,这样有助于开封府确认,老四那一砸只是诱因,真正弄死小姑娘的,是她本来就自带的什么病。”
房里,四哥对着龙五召集来的一票高手,连番发号施令。
庞斑,名字非常霸道,令四哥想起了某本书里的某人,而且也确实,他身上有种邪异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做坏事的料!
庞鞋,名字非常普通,长相也非常普通,大众化的形象让见过他的人,除非刻意地去记,不然一定会忽略他的样貌。
庞捅,长的和庞统差不多,很丑也很猥琐,但是不乏精明,最适合干诸如威逼胁迫还有和赌场、青楼打交道之类的事情。
庞笑,人如其名,脸上常挂着笑,但却是笑里藏刀的那种,嘴巴上叫你哥哥,腰里掏家伙,趁你不注意一刀子就轧过来了。
就是这四个人,是四哥精心挑选、暗中观察了许久才从太师府百多下人里挖掘出来的能干之士——唉,吹雪不顶用啊,只会逢迎拍马,唤他去做肯定要把事情办砸滴,咱得另外找几个精明能办事滴手下。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没有女人的烦恼


成大事者须会用人,汉高祖不是说过么:“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论抚慰百姓供应粮草。我又不如萧何;论领兵百万,决战沙场,百战百胜,我不如韩信。可是,我能做到知人善用。发挥他们地才干。这才是我得到天下取胜地真正原因。”
庞用人,比某得了天下就忘本的人可要高明,知人善用,不拘小节。就算是太师府担柴跳水扫茅厕地。滋要有才,他就给他们机会。
庞斑、庞鞋、庞捅、庞笑。放到现在就是痞子、流氓、恶霸、诈骗犯,而四哥知人善用,由今天开始,把他们四个全培养成了日后独当一面的大能。
“都给我记住了,天一亮就去办。不要耽误,时间是很宝贵的哦。”一一吩咐完众人。四哥又加了一句叮嘱。
四人领命而去。
“搞定了这些人。两桩案子就万无一失了吧。”庞眯起眼睛,望着窗外高悬天边的清冷明月。邪樂笑容里浸着一抹异样的深沉。
“少爷。天色晚了,您是不是该早点休息。”龙五恭声请示道。
“休息?做大事地人没有午夜和白天。”庞哗地站了起来,抓过衣服披上。
“走。陪我去躺宝芝堂。”
“宝……宝芝堂!?”龙五惊愕了,少主没伤没病。这么晚了去医馆做什么。
“去和林大国医大声招呼。明天小姑娘父母地医学鉴定。得按我说地来呀。”四哥淡淡一笑,弄死了人就说死者有心脏病,死因是心脏病突发,这不是我天朝和谐社会最常有的事么。咱是穿越人士。要善用现代社会地手段。
呃。庞斑、庞鞋、庞捅、庞笑要是出了什么篓子。明天把事情办砸咯,四哥也可以推说他们是临时工嘛~~
什么?你说小姑娘被砸死了,还要推卸责任,赖人家父母有病传给了女儿,手段也忒狠了。
拜托。四哥不信春哥,不能让小姑娘原地复活。这人都死了能怎么办,难道还要钱大公子偿命?不可能滴。人贵人贱命不相抵,和谐社会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古代了,顶多等案子结了,送她父母一大笔钱。保证他们以后衣食无忧。这就行了嘛。女儿死了是回不来滴。对吧。四哥仁至义尽啦!
雷厉风行,是四哥一贯地作风。当天夜里——不对。应该是第二天凌晨,宝芝堂地林大国医就已经被搞定了。不过其实也没废啥功夫,大摇大摆闯进去把正和新纳的两房十四岁的小妾在床上哼哼哈哈地林大国医揪出来。往外边大厅一扔,暴怒地林大国医看见是四哥。马上不暴怒了,拍着胸脯保证就是四哥要给小姑娘父母弄个第二天就要蹬腿地病,他也一定能给“诊断”出来。
林大国医,那就是京城医药界除太医院以外地一把手,他说小姑娘的爹妈有病,小姑娘的爹妈就一定有病。四哥甚至想啊。是不是要他再给潘银莲做个精神鉴定。一个有间歇性精神病地妇人,毒死了丈夫。干高大公子啥事?
回到家小憩了一会。庞斑、庞鞋、庞捅、庞笑全回来了。
“什么!?人不见了!?都不见了!?”四哥几乎跳起来。
“是的,属下们去的时侯。武柏和潘银莲家几户挨近地街坊。全不见了。”
“小翠姑娘地父母也是,没人影了。”
“飘香楼人去楼空。只有……只找到一封信。”
“信?”庞一愣们。“拿来我看。”
信打开,里边只有短短的一行:人都在我这,牢里谈。
落款。赵允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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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大牢。
庞曾经呆过地那间五星级豪华牢房里。现在坐了两个人,高崖内、钱恃才,两位本来嚣张跋扈,在京里横行无忌的一线公子哥。如今,蔫了。
这也难怪。除了坚毅地四哥挨得住大牢里的空虚寂寞。别家公子哪个受得了这里的环境——自从上次闹出牵机药杀地事件,包拯就彻底加强了对大牢地管制,犯人就算再有背景、再有后台,也不准外边给递送饮食。吃的必须是开封府统一配给地三餐,喝的必须是开封府统一蒸煮地茶水……其实条件也不是很坏,但最重要的是没有女人,没有女人,那不是要了高三爷、钱四爷地命么。
“小四啊。你神通广大。赶紧给弄、弄几个姑娘进来,三爷我憋、憋不住啦。”
“我说高三爷,您被关进来才一天吧,一天就憋不住啦?”隔着一道铁栅栏,四哥非常鄙视地往里乜。
“不是一天。是两日啊,两日!!!”崖内快急哭了要,“不是你说的么。大大大、大哥在请客。四艳都会出台。我不就想着能趁机一亲芳泽。这才强忍着憋了一天。打算一次射她个够本。”
粗俗,忒粗俗了。堂堂太尉大人地公子,这种话他也说的出口。
庞来不及代表“自己”讽刺他两句,旁边又响起一个鬼叫的声音:“小四啊。小四,你赶紧想想办法。弄我们出去吧,这鬼地方不是人待得呀——”
“不要叫我小四。我不是品行低下,厚颜无耻的人。”
高崖内、钱恃才都愣了,没弄明白。小四和品行低下。厚颜无耻有什么关系(不明白?不明白百度“三毛抄四”就知道了,小四真地是无耻地代名词啊。)
“四哥,我叫你四哥了行不行!”欲火焚身地高崖内几乎跪下来,“赶紧弄个什么小妇人到牢里头,兄弟我真的憋……”
四哥身为正人君子。怎可能答应这等无礼无耻无人性的要求,断然拒绝。“女人。没有。但是如果两位公子想尽快出去。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快说!!!”钱恃才应得飞快。
“钱公子不是一向喜欢比你大点的、十八九岁二十出头地女人么,怎会突然转性了。跑到飘香楼挑个小姑娘?”“小姑娘?啊呸!”钱恃才破口大骂,“小太爷玩了这么多年女人。多大地姑娘会分不清?那姐们个子是娇小点。和女娃娃一样,可是奶脯丰满。小腰细地喲,啧啧啧,走路来小屁股一摆一扭。可不就是小太爷喜欢地那种。管她是丫头还是姑娘。小太爷看上了的就要睡,睡不了就让他死死死死!”
钱大公子嚣张的后半段四哥直接无视。倒是前边地内容令他微皱起眉头:“你不知道那小姑娘家里穷。到妓院来伺候姑娘挣几个小钱。其实没卖身的么?”
“放屁!”钱大公子直接跳起来。“那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虽然小太爷没大哥睡过滴女人多,可看女人……哼哼,穷苦人家地女儿不是下过地就是做过洗衣浆补的帮工,手上可能没有一点茧子么?没有!那小姑娘手上什么也没有!她要是穷苦人家出身,小太爷算眼瞎了!”
庞皱眉更甚,转过来又问高崖内:“你看上潘银莲是什么时候?”
“这个啊,呃……本公子喜欢地小妇人太多。记不得咧。”
庞起身就走。
“哎,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大概……是……刚好一年前吧约莫……以前她挺守妇道的,没机会勾搭。是最近……唔。就是你阉了赵世清小王八那会,她街坊一个姓王地老虔婆偷偷送了她一方贴身的秀帕子过来,然后我们才勾搭成奸——不对。是她趁丈夫出去卖包子悄悄溜出来伺候小太爷几回。”
“毒死武三郎是你的主意?”
“不是啊,这么没品的事小太爷才不做呢。小太爷弄人一贯是找个罪名拖殿帅府去活活打死。毒药这种下三滥的小太爷是不屑使地。”进大牢蹲一天一夜了都。钱大公子还是没有任何觉悟,“小太爷”“小太爷”嚷地整天价地响。
庞真恨不得把他关上一个月,收掉这狂妄地性子再出来继续跟四哥混。继续问道:“那你干嘛还让她下毒。不会自己‘解决’?”
“是莲儿说交给她地嘛,在床上小太爷从来不会拒绝女人的要求。”
庞不想再问下去了。再问会给气疯的!站起来,走人。这走人。
“喂,小四。四哥,你去哪!”高大公子、钱大公子发了疯一样地在后边叫。
“去想办法救你们。”
“那女人呢?”
“女人?”庞冷笑。
“你们就是被这女人害成这样子。还嫌栽得不惨。想继续么?”
走出天牢,龙五在门口迎候。
“四哥,不去见赵允弼了?”
“见他做什么?”
“原告、证人都在他手里,不把人弄回来,三爷、四爷必死无疑啊!”
“哼,弄回来。才真的必死无疑。”庞声音低沉低沉,隐隐有种地叫人呼吸顿止、背脊生寒的杀气。
“潘银莲被赵允弼控制了。所以才会主动和高老三勾搭,小翠索性直接是赵允弼找人扮的。甚至飘香楼都是为了设计陷害钱恃才所建,什么毒死人、砸死人,狗屁!都是他赵允弼指使手下做地。然后栽赃嫁祸陷害我们!”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狗咬狗


赵允弼啊赵允弼,凭你也敢阴四哥,啊呸!
这厮早就谋划好了。以为趁安乐侯病重。无力反击。便可大肆栽赃陷害,除去了安乐侯,京城便是王爷党地天下。结果太师府突然冒出来一个智勇双全滴小家丁,硬是扭转了局势,化解了他精心策划地一场阴谋。
赵允弼不肯善罢甘休,于是阴谋接踵而至,利用潘银莲勾引高崖内,把谋杀亲夫过说成是他主使。借机除去太子党的二号人物。
——这是早就策划好地。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赵允弼不动。四哥先下手为强。利用南唐反贼一案诟陷他锒铛入狱。赵允弼虽然一时不察,中了四哥地招。非常不幸地成了第一嫌疑人。
但赵允弼身为王爷党地首领,岂会是坐以待毙的傻子。当下便将计就计。指使潘银莲“发动”对高崖内的陷害。同时另设一谋,把钱恃才也拉下水。
他地计划很周密,料定四哥最讲义气,为了确保俩兄弟安然无恙。一定会跟他妥协。以收手放弃嫁祸及交出全部伪造证据为条件,换取他把证人交出来,但其实不管原告还是证人。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就算四哥把人换回去“收买”好了再上堂,一样会突然变卦。临阵倒戈,到时候四哥手里再没有决定性的重大证据,赵允弼便安然无恙了。而高崖内、钱恃才。因为原告和证人一口咬定、以及他出来以后推波助澜。必定坐实了罪名,难逃一死!
勘称完美地绝地反击,在北海郡王地深远筹谋之下。成了。
成了?成了个屁!四哥到大牢里,只不过稍稍的套问了几句。就窥破了这个精心策划地阴谋,既然这样。还去找赵允弼谈什么?自己往枪口上撞咩?
虚与委蛇。将计就计是不可能滴。赵允弼没这么傻。无论如何也会咬死了先放他一马,再交出证人,这样子四哥就是有天大地能耐也逆转不过来,所以咱见都不见,谈都不谈。直接拍马走人。
四哥不急,一点都不急,急什么呀,造反。是立斩无赦的罪过,杀人稍稍地动点手腕、运作一下。就可以拖到秋后勾决,离秋后还有一百来天呢,急毛。
真要死。死的也先是他赵允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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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不急,一点都不急。真地。除了适当地安抚一下出版社的弟兄们,接下来几天他该干啥干啥,大半心思铺在指导庞氏产品的研发上,还有小半睡在七秀坊邹大美女地床头。案子地事情。他根本不过问。
问啥呀问。看看是赵允弼熬得住。还是四哥耐心好。
至于两个废物小弟,哼。只听说过精尽人亡地。什么时候想女人想得憋死过谁,实在熬不住……四哥讲义气,叫人送了钻子进去,墙上打个洞照着捅呗。
是该让他们受点罪了,两个只懂吃喝玩乐睡女人的纨绔大少,再这么颓废下去一辈子就毁啦,四哥可不光擅长用身体替怀春少女分忧解愁,用思想挽救挽救沉迷享乐的公子少爷们,也是非常拿手滴。
一晃眼。三天时间就过去了,身为一个顾家爱老婆地地好男人,四哥没有出门。一整天地都在陪秀香。但是俗话说得好啊“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四哥呆在家里,一样对京城地局势了若指掌。
杨家自从杨滟大闹开封府、回来被穆桂英当众扇了一耳光,关在柴房委屈地哭了一整宿。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最是疼爱她地那帮宿将们彻底爆发了,带着各自的部曲亲兵就去开封府闹啊,不是闹着要包拯速速破案。给他们一个交待。是武力胁迫逼开封府把赵允弼交出来。直接把他剁成肉渣!
把守汴梁四门、维持日常治安的京城驻军由太尉府统辖。高太尉做官有原则。本来是两不相帮滴。但是既然包拯竟然敢抓他宝贝儿子,娘地,高太尉火了,叮嘱四门守将,凡是杨家军的人挟带兵刃进城。一律无条件放行,没有兵器的要给他们兵器,开封府若是派人请求支援……去是一定要去滴。但是。殿帅府近来忙于搜查南唐反贼。人力武力实在有限,半个时辰后会有一名小队长带着十名兵士赶到,不过都是没带兵器地——派出去查反贼的士兵太多,库里空了呀!
总之,几天下来开封府快被砸了要,大门坏了修。没修好就又被砸了。再修,继续被砸。再修。还是被砸;开封府地衙差。下了“班”回家,路上一定挨打,经常是过拐角时头上被个麻袋一套。然后就被揍成了猪头,家住远点的。回去一趟能换八回打。不光晚上。白天一样揍。动作快、下手狠、撤退起来更是快。打完一晃眼就没影了,训练有素的程度绝对比禁军还强!
城郊杨家军营地半暴动。穆桂英完全禁锢不住了。不是她没废心思。相反如果没有她这做元帅的强行约束住军队。就高太尉这种几乎等同完全闭眼地纵容态度,光杨家军里那几位对杨滟心仪已久地将门二代焦小赞、孟小良、岳小胜。就能召集上三五千弟兄把开封府一把火烧成白地!
开封府的情况,现在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大门烂了,烂在那里,修也没法修。一到天黑,就有人隔着墙往里边乱扔臭鸡蛋、烂菜叶,开封府地衙役捕快们。以前是走到哪里,哪里的地痞流氓混混们就乖乖让道,现在你在街上看一穿着官服挨打还惨叫的,九成九是开封府的人……就这么几天工夫。京畿首府的威严当然无存,而且不光杨家军闹,王爷党地人也在闹。
赵允弼被开封府缉拿。列为第一嫌疑人,王爷党内部先乱套了。老大这一出事,小弟们哪有不慌的,回家就去闹啊。一口咬死了开封府欺凌宗室皇亲,包拯每天在衙门被闹得焦头烂额。到了朝堂上还要时刻遭到赵允弼他爹镇王赵元偓、赵宗惠他爹。汝南王赵节,赵世开他爹,平阳王赵升允等一大批实力派宗亲的轮番围攻。连吕相都悄悄地劝他:希仁呐(包拯字希仁),别搞太大了,倒底查哪边放哪边。你给个定数啊,这么悬着宗室大臣都被你得罪光了。案子还怎么查下去?拿着大宋朝地俸禄,你要为国除贼啊!
都到这分上了,包拯仍不知悔改。还要继续“公正”下去,两边都要审。两边都吃定。大肆追查赵允弼私通反贼地种种证据,同时对高崖内、钱恃才涉及地两案连堂突审。除了例行的上朝,几乎不眠不休地扑在了案子上。
与此截然相反。四哥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潇洒自得,悠哉悠哉。靠着一封封手下人及时统计书写、及时送达的邸报。足不出户却对京中大事了如指掌。
大牢里乱套了,彻底地乱套。本来很镇定、自以为讲义气的四哥一定会妥协来找他谈判的赵允弼,等了三天也没见着人影子。急地是火烧屁股、欲哭无泪啊。
他靠他地信息渠道,知道了包拯掌握地他“私通反贼”的证据越来越多。而安乐侯好像完全不顾兄弟地死活了,根本不来和他谈。看样子是准备两条命换他一条,拼个鱼死网破。
太子党死俩纨绔不打紧,王爷党没他可就彻底垮了!!!
赵允弼意识到他的“谈判计划”完全失败地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包拯为了匡扶他所谓的“正义”。在庞太师上朝参开封府为了区区小案而罔顾缉拿反贼之前,必须先把他地罪名坐实了,才能名正言顺地依律判处高崖内和钱恃才。
庞人在家中,依然无私地为开封府输送证据。谁叫反贼和他是一伙呢,证明身份的小物件、来往书信、双方盟约,都有,完完全全地真本。不需要伪造,赵允弼入狱,北海郡王府无人主持,乱成一团。树底下埋些、柜子里塞点。容易。
还有。杨家军不是有人不忿。路上逮着开封府滴人揍么。开封府可也有高手。时常悄悄地打回来,四哥派龙五带了一票高手去。专干补刀地勾当,就是比如开封府某某被杨家军痛打了一顿。打完杨家军的人跑了,趁着套头的麻袋还没拿下来,龙五带着人上去再捅他两刀。放放血——呃。四哥是文明人,四哥不随便叫手下杀人,人怎么能死呢,死了谁回去揭发是谁捅得他们。
当然了。杨家地人少不了也要找王爷党的人出气。照旧嘛。你打。我捅刀子。挑拨双方矛盾。让他们去狗咬狗。
总而言之一句话。京城里现在乱套了,仁宗皇帝授意臣下封锁消息。苦心维系的和谐汴梁,成了开封府、杨家军、王爷党三方纠缠不休的“战场”。
一手导演了这场世纪大冲突地四哥,如今置身事外,悠哉游哉地坐在家里看戏,顺便等。等着想活命地赵允弼来求他,求四爷爷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
果然当天夜里,有人造访太师府。
不过不是王爷党的人,而是……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硬架赵玄黄


男人地帅。通常有两种帅法。一种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莫武俊硕。玉树临风。就比如楚留香地帅,亦即四哥这种,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帅到惊天动地。世上没有女人可以抗拒;还有一种帅。是男生女相地帅。可以大致理解为许多美貌小姐女扮男装,粉面玉容,一不小心勾地别家姑娘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自古至今小说评说里类似的段子无数。
对,没有错,赵玄皇就是第二种地帅,虽然他是一纯爷们。纯地不能再纯的纯爷们,可是一袭雪白衣裳套在身上,头顶玉冠将鸟发一束,黑白相衬,与他地俊美容貌辉映。俨然是浊世翩翩佳公子,文质娟秀。清逸绝俗。若再手持玉笛什么的。简直就像不小心坠入凡尘地的月夜谪仙。
但是很可惜,四哥只喜欢女人。所以现在纯爷们赵玄皇站在他面前,管教那张脸生地再邪美勾人,他就像是在看一块木头,啥反应没有。
“本王要见你家侯爷。”赵玄皇很直接。
“啊?”庞半天想起来,前边是个人。不是块木头,随口回了句“不行”。
“为什么?”堂堂王爷。还是一字亲王!被一个小家丁生硬的拒绝,赵玄皇也不动怒。只是定定看着他,修长丹凤眼闪过一丝疑虑。
“侯爷有病。”四哥张口便道。再一想这不是咒自己么,赶紧又补充,“侯爷大病未愈,不能见客。还请宸王见谅。”
赵玄皇淡淡一笑,依然保持着他惯有地风度:“本王身有要事,需和贵主当面详谈,你去照实禀报便是。我想安乐侯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本王的。”
四哥根本不甩他。连装模作样回趟春满园“禀报”都懒得去。直接摇头:“抱歉了,王爷。我家侯爷有命,谁都不见。”
“连本王也不见?”
“不见。”
“真的不见。

“不见。”
“就不能通融?”
“不能。”
“真地不能?”
四哥被问得烦了,怀疑是不是赵玄皇耳朵聋地。听不懂自已一口标准的京腔官话,这要不是自己未来大舅子。早让龙五把他丢出去了,管什么王爷不王爷。
“就——是——不——能!!!”他拉长了声音,非常严肃的重复了一遍。
“岂有此理!”赵玄皇终于恼了,拂袖喝道。“安乐侯虽贵为太师之子、当朝国舅,本王难道就输给他了?今日登门拜访。他连见也不见,这是何道理?”
“没有道理。侯爷就是不能见客。”庞翻翻眼睛。
赵玄皇一轩姣好地“秀眉”,不怒反笑:“你这是逼本王硬闯了?”
庞耸耸肩膀。也是一笑:“王爷乃风雅之人,似此等被一个小家丁拦住。进不去就硬闯、传出去能丢八辈面子地事情。想必不屑为之吧。”
赵玄黄尚是首次领教到他能把黑说成白地邪诡口才。不过没有旁人被四哥挤兑时地火冒三丈。气噎不休。反是笑着往前又走了半步。几乎和庞迎面平视,潇洒自若又坚定十足地道:“无论如何。本王今天一定要见到安乐侯。”
庞心念一动。隐约已经猜到了赵玄黄来此的目地。
“王爷见谅。我家侯爷真地不能见客。”他把重复了N多遍地话又重复了一遍。“王爷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我会替王爷转达。”
“大胆!”跟在赵允弼身后的中年剑士喝声如雷。“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我家王爷……”
赵玄黄挥手阻住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庞。
庞不可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滴。所以也在盯着他瞅——娘地,上次首发典礼时客人多,随口和准大舅子聊了几句生意倒是没发现,这时近看只觉他站在那里。浑身隐隐透出一股魅惑众生的俊雅,眉笼淡烟。眸含秋水,竟然……
竟然有几分胜却女子的风华!
若是女人,此时怕不都要看呆看痴。庞却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子只爱美女。背背什么地,滚边!!!见到这样子的赵玄皇。庞再没有一点和他拖延扯皮地心情,开门见山地问:“王爷要和我家侯爷谈的,究竟是什么事?”
赵玄皇一字一字地缓缓道:“关于允弼,和王爷党。”
“什么!?”庞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其实是受不了和一个潇洒飘逸过了头、飘得甚至比女人还女人的纯爷们挨得这么近。
“事关重大,本王必须同安乐侯当面详谈。”赵玄皇耸耸肩。提步就往里走。
“等一下!”庞一晃身。又挡在他面前。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赵允弼的贴身护卫,那个面孔冷如铁铸、自进门伊始一无变化地中年剑士彻底怒了。浓眉箕张,虎目爆出凛然精芒。奋而一把拧向庞肩膀。准备揪住了抛出去摔他个半死。狠狠惩戒一下这个吃了胸心豹子胆、敢三番五次对王爷不敬地太师府下人!
“奉先。住手。”
赵玄皇不愧是赵玄皇。这个时侯仍然喝住手下,并且依然保持着惯有地风度。然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
“安乐侯若不见我,本王保证。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庞定了一会,“唰”地换过一拍肃穆脸容:“请王爷摒退左右,接下来的话我只能同王爷一个人说,而且请王爷绝对不要外传。”
……
“非……非典型性猪流感!?”赵玄皇愕然抬头。狭长精致的丹凤眼充满疑惑地盯着庞。
“嗯,侯爷得滴这是一种非常非常奇怪地病。刚开始症状就像平常的流感伤寒。比如咳嗽、发惊、痰多等。可是等过了三五日。身体会突然出现间歇性的高烧。伴随着头痛、咽喉疼、虚弱和剧烈地肌肉疼痛。然后是呕吐、腹痛、拉稀。
发病之后地短短十天内,全身各处出血不止,鼻子、眼睛、耳朵……褐红色的血就往外涌。坏死地五脏六腑甚至从嘴巴里吐出来!不是小地夸张啊。那场面。哎呀。忒吓人了呀……患者到后来整个人就像在你眼前融化了一样!”
庞手口并用。形容地非常恐怖。没办法呀。无论如何得打消这丫见自己面谈地念头,不然可就什么都穿帮了,没办法只好瞎编胡掰、尽往骇人的地方说,但是赵玄皇不但没有被吓退。盯着他的眼神反而愈发地疑惑起来。
“啊。是我没说清楚。”庞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家侯爷是得了这个病。不过侯爷吉人天相。命中自有神明护佑。在与病魔抗争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扛过来了。自此病毒在侯爷体内产生了抗体。侯爷不会再发病。但是,却可以把病毒传给别人——王爷听不懂?噢。那这样解释,王爷知道瘟疫吧。就是一爆发大片大片地,最初是一个人发病。然后传给两个人,两个人得了,传给四个人。四个人传给八个……王爷,我的意思你懂么?”
赵玄黄深邃乌亮的眸子扫他一样,微微点头:“去年,荆湖南路瘟疫爆发,本王奉皇上之命,前往潭州、街州、道州、永州等地安抚民众,亲眼所见瘟疫肆虐处。方圆百里户丁尽绝,十室九空,岂能不知瘟疫地厉害。”
“那就好。王爷既然明白,便更能理解我家主子地苦衷啦。王爷您知道的吧。最初得了瘟疫地人病好了,通常不会再被瘟疫感染。但是他可以把瘟疫传给别人,我家侯爷现在就是这种状况,自己没事,但是一和人接触,对方便会被传染上此病。旬日之内便死于非命,无药可医!”
见赵玄黄仍是颦着秀眉。庞再一次地加重了语气:“王爷,实不相瞒。我家侯爷如今‘自闭’在春满园一间与世隔绝地地下室里。除了每天由我穿着七层衣服、以粗棉布重重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给他送去三餐饮食,别人谁都不许接近——王爷可别以为我在夸大其词,这是鄙府一共二十五名下人、十一个丫头还有五名大夫因为伺候侯爷或者是给侯爷看诊不慎染上疫病。药石无灵。最后七孔流血而死,才得出来的预防经验!”
赵允弼淡淡一笑:“无妨。你既然都可以冒着染病的危险去给安乐侯送饭,本王难道就不能冒险一试了。”
“王爷此言差矣!”庞义正严词地截断他,“小的一介家丁。蒙侯爷知遇之恩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太子党新老大、庞氏企业首席执行官还不荣华富贵?)照顾侯爷地衣食起居,是小地应尽的指责。就是染上病死了也心甘情愿。可王爷您不一样。您是万金之体,怎可为此甘冒奇险。万一……要是也染上了。死了。我们太师府真地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小的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给王爷抵命的。”
赵玄黄听他这样说,总算是明白了——安乐侯传染地病症地或许没这么恐怖。甚至只是纯粹地在家休养而以,不见客地命令也许是下了,不过他赵玄黄来面子还是要给滴。但是。这个叫庞四地小家丁怕承担责任。怕死!堂堂亲王要是真的染上病了,太师府一定得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那毫无疑问就是他庞四啊!所以夸张其辞也好。假传命令也罢。庞四就是咬死了不让他见安乐侯。
他深深吸一口气,施施然地保持俊雅地笑意:“你家主子既不能见客。那么本王来请安乐侯高抬贵手,放允弼一马,府里谁能做主?”
“我!”庞指着自己,笑意中掩不住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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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大宋皇城,唯我独尊


“我。”
“实在想不通。”会客厅里,庞昱笑眯眯地望着对首俊美脱俗的少年王爷,“我实在想不通王爷为什么会来?赵允弼费尽心思,专研经营,只是为了领衔宗室,入朝秉政,而王爷你宁可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名利,也要过自由自在、闲云野鹤的生活,如此清高不沾世俗的宸王爷,却来求我家放赵允弼一马,这……”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是不是?”赵玄黄用他堪比女子的修长手指执起茶盏,抿了一口杯里上好的雨前龙井。
“岂只是匪夷所思,若非王爷你早早就是赵允弼企及而不可求的一字王,我差点以为王爷是他的同伙哩。”
“若我是允弼的同伙,倒真的不用来求安乐侯了。”赵玄黄悠悠一叹。
“王爷是受人所托,不得以才来求我家主子的?”“差不多吧。”
“镇王赵元?”
“还有汝南王、平阳王,三位皇叔联袂到访,这个面子本王不能不给。”
“噢,是么?原来王爷是有苦衷的。”庞昱勾起一个心领神会的笑。
“也不全是。”赵玄黄耸耸肩膀,温醇的眸子隐蕴精芒,“就算几位皇叔没有找上门来,本王想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散的神态一下子冷峻起来:“王爷也和包拯一样,自诩是什么正义的卫道士么?还是和我家主子以往有隙,看不惯太子党做大?”
他一个小小家丁,敢以这样的态度同宗室诸少第一人说话,就是时常“领教”到四哥胆大包天的太师府众家丁们见了,估计都要吓傻。赵玄黄却依然不愠不恼。淡笑着反问他:“汝以为,这一次倘允弼坐实了勾结反贼的罪名,皇上会下令怎样处置他,这之后的太子党、王爷党,分别会是什么局面?”
“王爷党?啊哈哈哈——”庞昱仰天大笑。笑得自负而狂妄。“赵允弼勾结反贼。证据确凿。王爷党上上下下谁能脱得了干系。王爷党……呵呵呵。从今往后。这三个字会是扫进历史尘埃中一片沙砾。风吹一吹。或许就连影也没有为。”赵玄黄眯起丹凤眼。笑意中罕见地有几分深沉。“自古至今。秦、汉、隋、唐等朝。纵是明君主政。朝中党争亦屡禁不绝。汉武帝一朝。田、韩安国、庄青翟等元老宿臣。对李广、卫青等年轻将领多番攻讦。武帝明知大汉江山唯仗此二人守护。却也不处罚攻讦他们地老臣。以免二将大权独揽。功高震主;唐太宗时。关陇旧阀、功勋武将明争暗斗。太宗千古圣但不加以打压。反刻意维系两派之间地平衡。至有贞观之治。大唐帝国空前繁荣。而到了唐朝后期。党争肆虐。政治混乱。从牛李党争到宦官专权。隔十几年就一帮人从党争中胜出。得以操控朝政。一家独大。肆意妄为。终使江山颠覆……”
庞昱何等聪明。岂能听不懂他地意思。冷笑道:“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们了。高官之后和宗室子弟们争风吃醋。抢枪女人动动手。算什么党争。”
“可汝也说过。你们这群少年公子之间地智斗力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尔虞我诈不输给朝堂上地党派角逐。”赵玄黄盯着他地眼睛。深邃地眸神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皇上千古仁君。心系天下万民。太子党、王爷党以前虽在京中为非作歹。但双方相互对抗。彼此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危害终究有限。皇上照顾宗室皇亲和某些大臣们地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但是这一次。赵允弼身陷谋逆大案。如果他垮了。汴梁城就是你们王爷党地天下。到时候怕是你们地目无法纪、任意妄为。连包大人都禁锢不住了。汝觉得。皇上可能纵容这等一家独大。危害百姓地事情发生么?”
“那么王爷觉得。皇上最终会如何处置这桩案子呢?”
“如果。”赵玄黄淡淡一笑。
“如果人证物证样样俱在。就是皇上也救不了允弼。但现在包大人手里只有证明允弼勾结反贼地物证。人证嘛……呵呵呵。庞德已经死了。而且就算他活着也只能证明允弼收买了太师府地家
“你想说因为证据不全,模棱两可,就算包拯想重判,皇上也有足够的理由赦允弼无罪,所以我家侯爷想凭此一举击垮王爷党是办不到的。”
“对。”
“你错了!”庞昱露出一个尽在掌握的枭笑,笑着冲他摇摇手。
“人证,有,而且是铁
赵玄黄睁着一对凤眼明眸,讶然看他,忽然醒觉:“你是说……杨家?”
“对,正是杨家。”庞昱好整以暇地举起茶盏,自己喝了一口,“杨家军的人亲眼见到刺客进了逃进赵允弼的府邸,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了赶来支援的弟兄,当时所有亲耳听到他遗言的杨家军弟兄,都是人证。”
“进了府邸也可能是路过。”
“王爷可以这样想,但是,杨家不会。”庞昱嗤笑,“皇上纵然有心维系京城两大纨绔势力地平衡,可也必须给杨家、给天波府一个交待。眼下驻扎在城外的数万杨家军可都是直性地铁血汉子,他们不会去管律法怎么道……”
庞昱故意顿了顿,霍地站离座席,以一种操控天下、世间万物皆在指掌的狂傲霸气,俯瞰着对面仰望他的俊美王爷。
“杀人是要偿命滴。”
赵玄黄栗然一震,掩不住脸上的惊愕。
“吹雪,送客——”他挥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后院去了。
“慢着!你回来!!!”赵玄黄在后边叫,可是四哥已经不理他了。后,会客厅里,吹雪抖抖嗦嗦地道。
“刚才送客的……时候,宸王爷好像……好像很生气……后果会不会……会不会……很严重,啊!”
惨叫声中,屁股着了一脚,飞出去满地乱滚。
“你懂什么?”庞昱冷笑着斜乜他,“赵玄黄既然肯找上门,而且还自降身格和我一个小小家丁谈了这许久,说明他是真地出于某些原因,不能让赵允弼死,所以别看这一次四哥我下了逐客令气得他忿然离开,可用不了多久他还会来的。”
赵玄黄啊赵玄黄,老子和赵允弼之间地恩怨,为什么你也跟着掺合呢?
望着对面席上未来准大舅子喝了一半、尚未撤去的茶水,四哥地眼神里闪着一丝冰老子铲王爷党,是为了给秀香报仇,赵允弼地命,老子要定了,谁***敢挡,老子就要谁死
四哥的神机妙算,几时出错过?
上午才送走的赵玄黄,傍晚果然又来了。
“安乐侯一心欲致赵允弼于死地,整垮王爷党,目的是什么?”双方坐定,赵玄黄开门见山。
“我家侯爷没什么大志,权位啊、名利啊什么的都不放在心上,侯爷只想安安心心做他的纨绔,不想有人在他面前挡道,也不想谁动不动就和他唱对台。”庞昱说的很慢,想在和朋友聊天,话中没有一丝锐气,“侯爷要的,是全京城的公子纨绔拜倒在他脚下,对他俯首贴耳,唯命是从。侯爷要办的事情,有人抢着去办,侯爷看谁不顺眼,有人会抢着去踩,侯爷看上谁的女人,谁便要乖乖地拱手奉上,没有人可以违抗侯爷的意思,谁敢,谁就会从世上消失……”
“简单说来,就八个字。”庞昱单手支着桌子,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瞰他。
“大宋皇城,唯我独尊
“唯我独尊么……”赵玄黄掠过一丝意料中的笑意,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着,微带透明的脸庞浮现淡淡青络。
“那假使不用落井下石让了勾结反贼的罪名,一样可让京城纨绔唯安乐侯独尊,高、钱两位公子安然无恙,太子党独霸汴梁,连杨家和包拯的生死都由安乐侯一手掌控,不知贵主有没有兴趣呢?”
庞昱微微一挑剑眉,笑了:“王爷的条件,听起来似乎很诱人。”
赵玄黄也笑了:“不是本王的条件,是镇王、汝南王、平阳王,还有狱中的允弼可以允诺给安乐侯的条件,而且……”他也学着庞昱,故意把声音拖长,“而且本王听说,天波府的杨排风还有杨家大小姐杨滟和天丁大人素来不睦,若天丁大人代为说服安乐侯,放允弼一条生路,这两个女人……”
“任我处置?”
“对。”
“王爷莫说大话,杨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
“放心,本王从不轻易承诺,但只要说了就一定做到。”这一次轮到赵玄黄打断他了,温润犹胜女子的唇角,牵扬起一个邪魅的笑。
“怎么样,天丁大人可以代为说项,替本王劝一劝安乐侯么?”
“唔,我试试吧。”庞昱还以一个淫邪的笑,眼瞳深处的精芒一闪而逝。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 牢房里的古怪声响


开封府,大牢。
昏黄幽暗的灯光映着狭窄的过道,一点一点往前延伸,通向大佬的深处。
越往里边越是高等级的牢房,依照包拯吃饱没事、专惩权贵的作风,里边关得人应该最多才是,不过近来铁面无私的包大人被反贼的案子闹得焦头烂额,又加上两桩“准特级权贵”的杀人凶案,实在无心也武力去管别的案子,所以里边暂时只关了赵允弼、钱恃才、高崖内三个人。
太子党、王爷党视同水火!这是全京城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包拯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赵允弼和钱恃才、高崖内的牢房是远远隔开的,甚至不在同一个分岔道里,要不然就算隔着三五道牢门,他们都能对骂整个通宵,连觉也不睡
关着高崖内和钱恃才的牢房这边,远远地传来一阵非常诡异的声音,绝对不是大牢里应该有的!
这样子滴?怎么可能!这里是大牢耶,不是青楼欢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应该这个样子才对!
密集的一整串“啪啪啪啪啪”声。
啪啪啪啪!?大牢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对着墙捅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四哥很纳闷,大步就要进去看个究竟。五凝神细听,没判断出里边在做什么,低声道:“四哥,不对劲啊,这还是让属下先进去……”
“没事。”庞昱清楚两个废物小弟的斤两,在这密不透风、只有那么几个人包拯架不住得放他们进来探监的大牢里。玩不出什么花样。
庞昱进去地时候。声音仍在继续。不同于上次高崖内、钱恃才扒着栏杆。望穿秋水地等他来“解救”。这一次他打开通道地大门。站在牢房面前往里看地时候。两个人都在各做各地事。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大救星地到来。
高崖内蜷在牢房一角。两脚朝天。睡着大觉。你说睡就睡吧。我们高大爷还在讫语着:“莲儿……好莲儿……亲亲乖乖好莲儿。来……坐到公子身上来……公子好好疼你……噢……啊……好紧……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叫着叫着身体打摆子样地一震抖颤。裆下头濡湿了一片。
他娘地。就这出息!四哥差点就一脚踹过去。不过旁边另一间睡房里(呃。高等病房两室一厅)钱恃才地古怪行为吸引了他地注意。
视金钱如粪土地钱大爷——钱太多了可不就和粪土一样么。这个时候。我们钱大爷竟然规规矩矩地坐在床对面地小案上。旁边堆积如山地放着无数黄本本。钱大爷手里拿着一算盘。十指如飞“啪啪啪啪”地拨着。
这这这……这这这……他这是在算数!?
四哥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小就是个好学生,七岁时候就拿过全省的珠算冠军。在那个计算机还远远没有普及的年代,几乎所有的数据计算用得都是这玩意,记得他去省奥数中心接受特训准备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奥数中心请过所谓的珠算专家对他进行指导,现在回忆起来。当时那个所谓的银行第一珠算快手,和我们钱大爷比起来。
。那就是展昭和神仙姐姐比剑法的差距。
太***快了!
除了爆这句粗口,四哥真的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钱恃才拔起算盘来地速度。通常珠算是右手为主。拨本数,左手为辅。拨进数,从高位依次拨到低,动作再快也能看出大致的次序,可我们钱大爷,双手虚垂在他地黄金玉算盘上头,脑袋乱甩,十指波动如风,挑、捻、勾、拨,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跟不上了!跟不上了!!彻底跟不上了!!!身为曾经的珠算小高手,四哥一双连马赛克都能看穿的锐目,此时竟完全跟不上钱恃才的速度,只听得“啪啪啪啪啪”密如骤雨地响声在牢房中回荡,间或见他停下手换过一本黄本本放在又是骤然加速,瞬间快到……快到四哥只看得见残影!
“这……他这到底是在……做甚?四哥愈发的糊涂起来,完全看不明白,这钱大爷要真是在算数,算得是什么
“还能做什么,算帐呗。”高崖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道。
“算帐!?”
“他会算帐?”四哥差点跳起来,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地笑话。
“那可不,老四他爹是白手起家的,刚做生意那会,老四才五岁吧,家里穷,穷死了,连个帐房先生都请不起,他爹又忙着到处跑生意,实在抽不出空,只好把所有地帐,通通都交给老四算咯。”
“五岁算帐?”
“嗯,你可别小看老四啊。”高大爷约莫是梦遗出来的太多,肾虚,体亏,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听钱伯父说,老四那会算帐很准地,别看人小可从来不出错,简直就是天生的才干!天才!!!”
“钱伯父也可怜,独身一人到京里闯荡,元配夫人又得病死了,身边只有这么个儿子,帐给外人管不放心,就这么一直要老四算了两年。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也找了信任的帐房先生,老四这才算解放,不过到了年底核帐钱伯家的生意那时已经遍布天下,年底统帐得十个帐房先生算上一旬(十天)可交到老四手里,最多三天,保证算得清清楚楚,一点错误没有。”
庞昱更加不可思议了,我说这满口“小太爷”“小太爷”的挂嘴边。行事乖张。狂妄放纵的钱大爷,竟然有这么一段光辉历史!?
“唉——”高崖内叹口气,破天荒地感触道,“刚认识的老四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子的,是挺有灵气地一小伙子,真地,又聪明又灵光。是后来认识大哥,咱结拜成兄弟,老四才成天跟着我们声色犬马。逛窑子进赌场嫖姑娘,日子一长就再也灵光不起来了。哎呀,你别瞪我噻,他们钱家熬都过来了,富了,阔了,现在有的就是钱,还管什么算帐啊,享受享受是应该滴嘛。”
“应该的?哼哼,呵呵呵!”庞昱点头笑着。算是明白为什么钱恃才偶尔会闪灵光了,搞算术的人。脑子能不灵光么?酒、色、财、气看来还没有把他与生俱来的灵性腐蚀殆尽,若是花些力气好好挽救培养一下,前途搞不好大大有噢。
高崖内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这次啊,要不是老四被关进大牢,实在没得女人干。闲得发慌,估计啊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碰算盘咯。”帐?”
“钱家在京城一百二十五家铺子十年来的全部账本。”
“算多久了。”
“大概……三天。还是四天?”高崖内敲着脑袋,“睡太多不记得了。”
庞昱差点气得踹他。钱恃才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完事,进帐一千八百九十七万三千五百一十四贯零七文。”钱大公子这时候的表情非常帅气。有种一代高手的气度。
“啪!”猛然间,一只大手按在了他面前的金算盘上。
“休息一会,等下还有你要算地——龙五,去把出版社的帐册拿过来,快!”香功夫后,击打算盘的声音又在牢房中响起。
庞昱坐在对面看,摸着鼻子,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注香功夫后,“啪”声停了。
“入账四万一千三百八十贯零五百文,各项支出三千四百一十五贯零一文,净利三万七千九百六十五贯零四百九十九文。”钱恃才转头望着庞昱,眼睛里罕有的清亮蕴光,全无过去横行无忌地狂妄。
龙五、吹雪面面相觑,我的天,这数目可是少爷揪着府里的帐房先生算了整整半天时爷他只用了一注香!
“啪!啪!啪!”这一次不是算珠响,是庞昱抚掌大笑。
天才啊天才,真没看出来这钱大公子还有这一手,要是就这么白白死在牢里,那不是四哥识人不清,知人不明,连用人也不会了?
离开大牢的时候,四哥拍着胸脯,保证三天内一定救两位公子出去,然后出来时路过另一边就是关押赵允弼牢房的分岔道,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龙五寸步不离地跟在后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快问,跟着四哥做事,有些东西还是明白点滴好。”
龙五又走近了些,操着他一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线:“四哥既然决定,尽快救三爷、四爷出来,那是不是准备答应宸王爷的条件?”
“你以为呢?”庞昱笑着反问他。
“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庞昱忽然驻足,笑意灿然,“四哥我是个实在地人,怎么做好处比较大,通常就选哪一种。”
“但是。”笑容猝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抹狠厉邪芒。
“不管过程怎样,我地初衷,还有最后的结果,不会变!”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老子也要约法三章


第二天,赵玄黄没来。
意料之中,四哥知道他来不了,因为条件虽然是他开,但是却由别人“给”,赵玄黄自己不出,不心疼,加上又是清高淡泊的性子,什么名利啊、权位啊,人家宸王爷都不在乎,比如提起来某些东西,他觉得这也没啥呀,随口就答应了,结果等回去和自己人商量,完了,答应好的条件这边给不出!四哥不急,香衾软枕在家里睡大觉,顺便唤了几个漂亮小丫头来,让她们优先试用研究中心近来开发出的产品小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便宜也得给自家赚!
在吃定了全府的漂亮丫头,借试验护肤霜为名,把俏婢们的软嫩小手摸了足足两遍以后,第三天的一大清早,赵玄黄终于来了。
还是老地方,两个人开谈。
“安乐侯若是放北海郡王一马,本王可替王爷党和安乐侯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庞昱等了许久,就等来个“三章”,心情非常不爽。
“对,第一,青楼妓院、***场中,王爷党任何一人绝不同安乐侯、高公子、钱公子三位争抢姑娘;第二,太子党的生意、产业,王爷党绝不派人捣乱,第三,安乐侯所到之处,王爷党皆退避三舍,绝不与贵主争锋。如何?”
“就这样?””赵玄黄缓缓点头。
庞昱不爽更甚,哼的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呀,这赵允弼犯下忤逆大罪,证据确凿,替他开脱可不太容
赵玄黄像是早便料到了他给的条件对方不会满意。亦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不紧不慢地道:“迄今为止,开封府虽然大力搜查,找到了很多旁证,但真正决定性的证据只有一件血衣,若安乐侯肯稍稍配合,否定了血衣……”
庞昱“嗤”地冷笑:“王爷想我推翻自己的证词,说血衣不是赵允弼指使太师府的内奸放到春满园来地,那么就是本来在太师府地了?好啊,这么做法赵允弼没事了,我家主子到成了勾结反贼的内应。”
“天丁大人误会了。”赵玄黄不惊不恼。笑意淡雅温醇。“本王地意思是请安乐侯配合。证明那件血衣有假。允弼报仇心切。这才弄了件假血衣让人悄悄带进来。允弼是做错了。胆大包天地竟去得罪安乐侯爷。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他出来。得让他背个陷害地罪名再关上段日子。安乐侯爷才能解气。是吧。”
“假血衣?王爷莫非不知。血衣真伪已由宋大提刑当着包大人面亲口指出。”
“本王若是连安乐侯爷都能说服。区区宋提刑又何在清淡地语调里有种异乎寻常地魅力。“安乐侯若是肯接受条件。两日之内。高公子、钱公子都可以安然无恙地从大牢出来。”
“就算我家侯爷不答应赵允弼。一样有办法救得了他们。我关心地是……”
“杨家地两个女人?”赵玄黄幽幽睇着他。虽然生就一幅雅逸女象。眼睛闪烁地却分明是只有男人才看得懂地邪光。
“王爷把我当什么人了!”四哥义正严词地喝止他。“我是一个忠心耿耿地五好家丁。我最在乎地是自己主子。王爷给得条件倒是可以考虑。但是。万一我放赵允弼一马。事后他却不认账。那不是亏大发了!”
赵玄黄早便听说,太师府的家丁庞四最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见他神情激动地拍着桌子一幅强调、强调、再三强调的自夸样,差点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好不容易才凝注“玉容”,缓缓道:“本王的承诺不会有假。”
“我凭什么相信王爷?”庞昱问得倒是飞快。
“啪!”这一次是赵玄黄撑着桌子,半站起来俯身盯视他,堪比女子的温润眼眸里,竟隐隐折射出和他的“姿容”绝不相称的霸气。
终于不再故作清高,而是拿出真本事、放气场“震”老子了么,啊呸!)字!”
“哈哈哈——好,我替侯爷答应了。”庞昱仰天大笑。
“不过,我也要和王爷约法三章。”他撑着桌子站起来,个头便先超了赵玄黄一截,唇抿冷笑,目光森然地眼神冷冷下乜,同样是霸气全开,一介小小家丁竟要在此生生压倒宗室诸少里的无冕之王!
“第一,我要赵允弼负荆请罪,在太师府门前跪地求饶;第二,废为庶人地赵世清最好得个什么病,赶紧死掉去,当然这是公开的说法,真人你得交给我处置;还有第三,我要王爷党就此解散,京城不可以再有第二个形似太子党的组织!”
“不可能!”赵玄黄想也不想,果断回绝。答应了这三条,赵允弼绝对比死还难受,虽然这和他屁事也不干,甚至要不是出于某人的再三要求,只想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纵情享受人生的宸王爷来都懒得来。但是,既然他来了,作为宗室一方地谈判“特使”,就不可能答应这么屈辱的条件!
——宸王爷十年没有出过手,现在输给一个小家丁,像什么样子!
“怎么着,王爷不答应?”
“这些……真地是安乐侯的意思?”赵玄黄疑窦地看着他。安乐侯就算恨极赵允弼,也不至于狂妄到非得逼王爷党解散地地步,这不是等若么,会否是这小家丁意欲争功,才狮子大开口胡乱说的
“宸王爷放心,本家丁只是转述侯爷地原话,没有夸张。”庞昱笑道,他一双锐目,岂能看不出赵玄黄心里那点小九九。哼哼,你没有听错,约法三章,这就是安乐侯——老子的意思!
“太过分了,你这约法三章本王不可能答应。”赵玄黄断然拒绝,人却坐了回去,适才骤现的凌厉气势一闪即收,但明媚中透着坚毅的目光仍和庞昱对视。不怕四哥眼神滴,除了黑心老爹和八叔,这又多一个。
认真起来的宸王爷,不好对付呀。
“王爷必须答应。”四哥笑眯眯的,话中却带着迫人的压力。
赵玄黄可不是什么纨绔王爷、废物大少,他的尊贵血统和出身,使他与生俱来便有种超然脱俗的古典遗韵,他可以看淡名利、看破世情,对荣华富贵毫不留恋,但他身上流淌着大宋皇族最纯正的血脉(纯血贵族,明白不?),一旦被他抛开飘逸闲散的性子,认真了起来,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压倒滴!
“这不——可——能!”赵玄黄只说了三个字,气势却和之前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迥异于黑心老爹的毒辣阴狠、腹黑八叔的王道凛然,威慑力却丝毫不输给他们的独特气质,四哥气势上一时都压不倒他。
——家丁挑亲王,四哥从一开始身份上就吃亏啦,典型的不公平嘛。
但是,请不要忘了,四哥还有一张利嘴。
“王爷考虑清楚。”
“考虑多久都是这三个字:不可能。”
四哥很悠闲的笑笑:“王爷知道么,这是北海郡王最后的机会,我家侯爷若是咬定不放,他,只有死路一条。”
“答应安乐侯的约法三章,允弼和死没区别。”
“但至少还可以活着,继续做他的太平郡王,不是么?”庞昱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是背负卖国的骂名,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放弃那一点点的尊严,解散一个根本成不了大器的王爷党,宸王爷,换成是你会怎么选?”
赵玄黄沉凝不语。
“啊,是了。王爷和别人不同,权位名利如过眼云烟,根本就不在乎,而赵允弼呢,野心勃勃,极力钻营,只为一朝大权在手。宸王爷,我看这件事情,你也不好做主,还是回去问问赵允弼再给我答复吧。”
对于庞昱充满胁迫意味的最后通牒,赵玄黄竟笑了:“天丁大人这般强硬,固然是忠心为主,处处替安乐侯考虑,可要是此事久悬不决,大牢里的高公子和钱公子,日子觉,YY梦遗不亦乐乎,钱大爷摸上了算盘,关到狗窝茅房去照样乐在其中。)
“无妨无妨,反正就算谈不拢,先杀头的也是赵允弼,侯爷的两位义弟怎也要等到秋后勾决,有的是时间慢慢运作,北海郡王爷都入土了,不定案子再审的时候证人会怎么说,包大人会怎么判呢。”这更是**裸地威胁了,因为赵允弼要是被斩,他安排的诬陷高崖内和钱恃才的证人就连主子都没了,以安乐侯的手段,把这些人控制起来、改变证词、彻底推翻包拯的审断,不是轻而易举么。
“哈哈哈!”赵玄黄大笑起来,“天丁大人好一张利嘴,难怪安乐侯爷对你如此器重,好,那本王便替你传一回话,究竟应是不应,就全看允
赵玄黄起身告辞,眼看要出门,四哥叫住了他。
“宸王爷,有劳你代为提醒一下赵允弼,他的答复我可以等,我家侯爷也可以等,但包拯似乎等不了,京城的老百姓们更等不了,所以……”
“所以留给他纠结的时间,不多。”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赵玄黄背后的男人


开太师府后,赵玄黄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却非径直T西的府邸,而是转道向东,不多时便来到了城北的和中大街。
原本鼎盛繁华、号称“不夜东京”的汴梁城,因为近来反贼肆虐、闹出多桩命案,不得以而恢复了废除已久的宵禁制度,每天晚上开封府衙门的漏刻“昼刻”走时已尽,就擂响六百下“闭门鼓”;早晨五更三点后,再擂响四百下“开门鼓”。但凡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便是触了“犯夜”罪名,以前是笞打二十下就完事,现在恐怕要背个“反贼同伙”的嫌疑,到开封府蹲上个十天八天挨几顿打的。连以前为官府送信之类的公事,或是为了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这些抓到了可以网开一面的特例,如今也被严格限制。
赵玄黄从太师府出来的时候,离宵禁没多少时间了,街上人迹稀少,尤其这条和中街两旁,放眼尽是高墙大院,红墙金瓦的是官署,白墙黑瓦的是爵邸,住得全是高官勋贵、皇亲大臣。因此夜里的巡视守备也特别严密,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部由皇城精锐禁军负责驻防。
以赵玄黄的尊贵身份,当然无需在乎这些人,就算是统率皇城禁军的高太尉,见到他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唤一声“宸王”,然后乖乖放行。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赵玄黄好像刻意要隐瞒身份一样,乘坐的马车无论制式、装潢,都和他亲王的身份完全不配,甚至连宸王府的标识都看不到,那么理所当然地马车被巡夜的禁军拦了下来,而且这时宵禁已经开始,理所当然地要把他扭送开封府。
“啪”地一纸文书丢了出来,甩在领队的校尉面前,校尉低头一看,见到文书上殷红如血的九叠篆,那斗大的“枢密使印”四字简直就像催命符一般(注:枢密使,宋朝最高军事长官,太尉的顶头上司),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移开拒马、喝退士卒,恭恭敬敬地让马车通过。
马车继续前行.,仗着大印文书一路通行无阻,兜兜转转到了一条小巷里,赵玄黄下车,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挥挥手让马车先离开,然后又走了一段路,这才进了一家清雅宅院的后门,
宅院甚大,重门深院、.廊曲迂回,赵玄黄却似十分熟络,三转两转便来到一座小阁前,无声无息进房,反手掩上大门,坐在书桌后头之人讶然抬头,旋即放落书卷,浓眉一挑:“来的恁晚,是说服庞四了么?”
“啪!”.赵玄黄伏跪在地,垂首道,“玄黄无能,被他也来了个‘约法三章’。”
“哈哈哈——”那人大笑,“原.来如此,想不到玄黄你也有被刁难住、束手无策的时候,起来吧。”
“玄黄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庞四可不是一般的家丁,如果那么简单就答应了赵允弼的条件,那才真的是枉费你玄黄出马和他谈判,而且也证明我高看了他——对了,你说他也给你来了个约法三章,哪三章?说来听听吧。”
赵玄.黄站起来。如是说了。
“哈哈哈!”那人又是一阵大笑。“好一个忠心为主地家丁。这种逼得赵允弼比死还难受地条件也亏他想得出来。明日你说给他听。怕不得气得他当场吐血。”
“玄黄一会便去开封府。”
“不急。这几日辛苦你了。休息一晚明晨再去。”
“是。”
“啊。对了。玄黄。你觉着。庞四这个人怎么样。”那人不经意地问。
“眼界非凡,能力也不赖,轰动京城的《大宋时代周刊》、卖到断货的庞氏香水都是出于他一人之手,口才更是一等一的好,连包大人都三番五次的被他刁难,这样的卓越人才,屈居太师府做家丁,真的可惜了。”
黑暗中,那人的眼里露出一丝赞许的神光。
“不过。”赵玄黄话锋一转,“庞四此人,激进有余,沉稳不足,有些想法固然可行,但未免太过狂放大胆。”
“年轻人嘛,谁不叛逆呢,何况他就是有狂妄的资本,为什么要收敛?”
“是,若是能让他入朝任职,在官场历练十年,磨砺掉先今过于狂放的锋芒,日后当成大器。不过可惜,他……”赵玄黄顿了一顿,难掩惋惜。
“他只是一介家丁。”
“家丁怎么了?”那人淡淡一笑。
“布衣之身,尚且难在朝中立足,何况是屈身太师府的一介家丁下人……”
那人的声音陡然一厉:“我说可以,就可以!”
“是。”
“玄黄啊。”那人叹了口气,“你知道么,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
“玄黄愚钝。”
“是人才!”那人站起身来,“哗”地拂袖一揽,“我大宋现行至今的科举制度,沉疴腐旧,弊端重重,多少大才之人因为屡试不中而埋没,门第、出身的禁锢又使得多少寒门学子十年苦读成空。为政者,当不拘一格降人才,是下人怎样?是家丁又怎样?只要有才,堪为国家栋梁,就是面的囚犯,也一样要用!”
“是。”
那人坐回席上,赵玄黄恭声问道:“允弼私通反贼的案子当如何处置?”
“你以为呢?”
“玄黄不知。”
“唉——”那人叹口气,“你是不是怕事多,麻烦,才什么都说不知道的?玄黄啊,论才华你不在庞四之下,为什么就是不愿入朝秉政,为国效力呢。”
“玄黄……怕麻烦。”
“……”
“好,那现在就给你答案,一个要钱,要女人,一个要权,要主政,要天下,为了大宋朝,选谁,玄黄你自己心里有数!”
“是,玄黄明白。”
×××××××××××××××××
三司会审!
两天后的早朝,仁宗皇帝颁下御旨,三司会审,清查反贼大案。
离上一次的三司会审,隔了仅仅一个来月,地点还是在菜市口,还是公开审判,只不过这一次,
里的疑犯他安定郡王赵允弼,而上一次被推上断头台9 [便人头分离的庞,这时作为被害一方的代理证人,正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模样很**的翘着个二郎腿,等着朝他捅刀子呢。
情形同上次截然不同,今天的庞,不再只是太师府一个新进的小小家丁,而是已经得到太子党多数成员公认的代理领袖,并且连堂堂的大理寺卿孔道辅、御史中丞张方平都得到了庞太师的指示,审理时一切看他的眼色行事。
这打了招呼其实也没啥用的,上次的只是涉及安乐侯,孔道辅、张方平两个算是铁杆太师派的高官就已经不敢随便说话了,何况这次是皇上亲自下旨严办的大案,太子党、王爷党、杨家、开封府,还有整个皇室宗亲都因为此事而斗个不休,试问还有谁活在世上嫌命长,跑去淌这滩浑水。
没有人!
所以,尽管“三司会审”“三司会审”喊得很响,但三司其实都是吃干饭滴,真正主审案件的还是包拯一个人。
比起上次简简.单单就给根本无辜的四哥定了个斩头的罪名,这一会包拯可不敢造次,整整传唤了三十七名证人,拿出来了二十多箱的案件卷宗,这可都是开封府上下日夜加班的成果,浸透了包拯要尽快了结此案、然后转过去继续匡扶正义,把高崖内、钱恃才一伙绳之以法的决心!
三十七名证人、二十多.箱卷宗,这还不是铁证如山?尽管为赵允弼辩护的汴梁第一讼师蔡管辽号称“金牙大状”,“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词”,“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辩术口才放眼讼师界无人能敌,但他毕竟不能靠一张嘴就能把黑说成白、白说成黑的四哥,在堆积如山的证据面前,“金牙大状”惨然败退。
“本王没.罪,没罪!你们这是诬陷!!!”“包拯你好不要脸,竟敢伪造证据,陷害本王!”“老子没罪,老子没造反!!!”赵允弼跪在场中,披头散发,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着,嗓子都喊哑了,但是任凭他怎么嚷、怎么叫,满场旁听的宗室皇亲,还有和他交好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造反,自古以来都是天下大忌,.就算你官再大、爵位再高,再受皇帝宠信,
再红得发.紫,一旦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半边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就算最后拼着拔出来,这一辈子怕也就此毁掉,倘是官员,只有遭贬、放逐,永世别想再升迁,若身为皇亲,大致是褫夺封爵,贬为庶民,再不要去想“荣华富贵”四个字。
和反.贼的往来书信、盟约,反贼行刺时用过的兵刃、水靠,还有深得的百姓信任的杨家军两名什长做出的有力证词,证明反贼在行凶后逃进了北海郡王府,以及王府被烧、知情人惨死等既定事实,再加上最最有力的证据、宋大提刑亲口认定的女刺客袭驾时穿着那件银色夜行衣,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扑.通——”曾经不可一世的赵允弼,此刻面如死灰,唇角哆嗦着,手在抖、身子在颤,双膝一曲,惨然软倒在地。
“那个……我说啊……”一直冷眼旁观的四哥突然抬起了手。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 四哥的大“义”


天丁大人有何指教?”包拯问。
“哟,我一小小家丁岂敢指教包大人,只是有点疑惑罢了——对,就是那件包大人刚才说的……第一铁证的那个……血衣啊。”四哥故意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道,“那个血衣倒底是否女刺客所穿,还请包大人验明。”
包拯微愣,盯着他道:“血衣是女刺客所传,不是天丁大人你亲口说得么?”
“唉,包大人不要乱说啊!”四哥站起来,非常严肃地指着包拯,“您老可是本朝第一神断,尤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造成误会那可就不好了。那件血衣我并不知道是何人所有,送来开封府就是想请包大人您为我一断。”
“可你明明说……”
“是宋慈祖宋.提刑先说那是女刺客行刺当晚穿过的夜行衣!”四哥放大声音,再次地说明,“我和包大人一样对宋提刑的勘验技术非常信任,宋提刑说是,那么我也认为是‘是’,宋提刑什么时侯说不是了,那么我也认为‘不是’,我是跟着宋提刑走滴,这一点请诸位务必弄清楚,不要说是我故意栽赃陷害北海郡王!”
你不是栽赃陷海,那就.是包拯栽赃陷害咯,四哥暗地里的就是这个意思。
包拯糊涂.了,安乐侯和北海郡王不是势同水火么,怎地他的心腹手下竟突然变卦,转而帮赵允弼开脱起来!?
更让他糊涂的还在后边。.庞继续.说道:“至于书信、盟约还有兵刃、水靠,我实在想不通,行刺失败后,为什么这些东西不立刻烧毁,而是要放起来、藏起来、埋起来,就等着包大人你派人去搜。各位请想一想,用你们的常识想一想,若是北海郡王与反贼互相勾结,强势的明显是北海郡王一方,只有人家怕他赖帐不认,难道他还怕反贼背盟,书信、盟约这些东西,按说只有反贼会留,作为约束北海郡王不得违背合作的钳制,各位说北海郡王把这些东西留着作甚,留着等包大人来搜来抓?”
这样.的一番解释,不仅减轻了众人对赵允弼的怀疑,隐隐衬出有人伪造证据,而且把自己的嫌疑,洗得是一干二净。
——.安乐侯吃饱了撑得?如果是自己伪造证据陷害赵允弼,这时竟又叫手下家丁当众揭发,自己控告自己?
包拯益发觉得不对劲了。沉声问道:“天丁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四哥潇洒地一甩头。正义凛然地说道:“虽然我主安乐侯与北海郡王私下有仇。不过!在遇到关乎国家大计、百姓民生地大事件时。个人地恩怨早就被就抛到了一边。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我家侯爷是不屑为之滴……”
他把赵允弼骂成了“落水狗”。赵允弼非但连辩驳都不能。还要抬着头看他。连声应道:“是、是!安乐侯高义。为天下青年俊才之楷模!”
庞乜他一眼。像在看自己养地一条狗。挑了挑轩昂地剑眉。嚷道:“侯爷他时常对我说。我等既食大宋禄。就要为大宋朝尽忠。虽万死而无悔。什么个人恩怨、旧日仇隙。在关乎国家危急存亡地大事面前。都是不值一提滴!!!另外。包大人。我现在严重怀疑。有人故意捏造证据企图陷害北海郡王。而包大人你。对此不闻不问。不查不究。反而急急结案。大有可能就是帮凶!”
“你胡说!”师爷嚷道。“包大人是被你逼……”
“我逼?逼什么。逼包大人赶紧给北海郡王定罪?我一介小小家丁敢逼开封府尹?简直笑话!再说了。如果是我逼包大人。那这时候我还说什么话呢。等着包大人给北海郡王定罪就是啊。说话要有证据滴。不是想当然地信口开河!”
“啊对了,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我家侯爷的两位结拜兄弟高崖内高公子、钱恃才钱公子被包大人你关进大牢,因由也是两桩冤假错案。我说包大人你是不是看我家侯爷和高公子、钱公子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还有北海郡王、会稽郡王这些宗亲诸少不顺眼,才变着法的,把他们送进大牢,一个个全订下杀头的罪名。”
全场一片哄然。
“胡言乱语,案犯高崖内、钱恃才所涉杀人重罪,所有人证、物证一应俱在,本官一一勘验,认定属实,焉可狡辩抵赖!”
庞冷笑:“包大人,你敢提审证人,当堂对质否?”
“皇上御旨,今日三司会审,侦办北海郡王勾结南唐反贼一案,此案未结,岂可另为他案另行提审。”
“有何不可?”大理寺卿孔道辅阴阳怪
嘴了,“若真如天丁大人所言,包大人您颠倒实非,)7仗着子虚乌有的证据,故意给高、钱两位公子定罪,那么,包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心陷害北海郡王也不是不可能了。”
“是啊,包大人。”御史中丞张方平跟着接口,“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无辜,还是把证人唤来,当着我们三司大臣的面,重审一下为好。”
“张大人言之有理。”“重审,重审!”“请三司大人为少主主持公道!”庞太师一系来听审的官吏,还有高太尉府上的人手,一起跟着附和。
包拯做了二十几年官,大风大浪经历无数,早便察觉到全场众口一词的要他重提原告、证人,当场对质,其中一定有诈,可如今他被庞一番言辞说得骑虎难下,若执意不肯便是心虚有鬼,无奈只好急命衙役去大牢把所有涉案人等一并带到菜市口来,同时召集相关证人,以备聆讯。
第一个被带来的是潘金莲,此女生得杏脸桃腮,丰乳肥臀,颇有几分妖冶气息,宽松的囚服掩不住前凸后翘的曲线,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尤为勾人,难怪高崖内对她如此痴迷,只这瓜熟蒂落的少妇风情就对极了他的胃口。
“啪!”包拯.一拍惊堂木,厉声道,“犯妇潘银莲,本府问你,究竟是何人指示你杀害丈夫武三郎,是否高太尉之子高……”
“包大人!”庞喊断.他,“你这是诱供,要不得滴。”
包拯实在.拿他没办法,哼的一声:“潘银莲,你照实说便是,大理寺卿孔大人、刑部侍郎宋大人、御史中丞张大人都在此处,不会平白冤枉你的。”
潘银莲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问.言方敢抬头,怯生生地道:“回大人,毒死奴家丈夫武三郎的是……奴家自己,并非受人指示。”
包拯立时.色变,喝道:“上次审讯,你不是一口咬定是高崖内高公子出得注意,指示你下毒药死武三郎的么?”
“是.有人私下找到奴家,许以好处,要奴家这样招供的。”
“此.人是谁?”
“就是坐在那里的包大人!”
“什么!?”饶是包拯做好了应对意外的准备,仍被她如此干净利落的翻供,惊得险些失口喊出来——翻供就翻供呀,你还咬本府!?
潘银莲哭跪在地,含泪楚楚地看着前方的孔道辅等人,“奴家被抓进大牢后,自知必死,打算交待了之,就是这狗官,私下找到奴家要奴家更改证词,咬定是受了高公子的指使,蓄意毒死丈夫!奴家一介弱女,焉敢同他府尹大人作对,大堂之上,只得……只得狠心诬赖高公子,今天见到诸位大人,奴家拼着一死也要揭露这狗官的嘴脸,请诸位大人……为奴家做主!”言毕已是泣不成声。
“包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张方平冷声问道。
包拯面色铁青,一语不发。
孔道辅又问:“潘银莲,你为何毒死丈夫?”
“我丈夫他本是个顾家的汉子,银莲嫁给他三年,夫妻恩爱,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和和美美。
今年三月间,我丈夫他迷上了赌钱,炊饼也不勤去卖了,成天就知道泡在赌坊里……呜呜呜呜,男人一好上赌了,见天就学坏,上个月他又和东门窑子的小桃红勾搭上了,把家里三年来的积蓄在那狐媚子身上花了个精光,那日……那日他回来说,要筹钱给小桃红赎身,凑不够数了就把奴家……把奴家卖去妓院!可怜奴家嫁给他三年,为他洗衣煮饭,做牛做马,到头来却、却落得得这般下场,奴家气不过,夜里一狠心,就把砒霜放在茶水里,毒死了丈夫。”
“你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若有一字虚言,叫奴家不得好死。”潘银莲哭得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连四哥都有点佩服他表演的本事。
“好!”张方平忒兴奋,也忒激动,抢过惊堂木重重一砸,,“本官问你,你毒杀丈夫,高崖内高公子是否知情?”他在御史台被包拯压了整整三年,日日刁难,处处制肘,想给自己捞点好处都没机会,好不容易熬到包拯走了,他扶正,现在又抓住了对方徇私枉法的把柄,那还不第一个跳出来报仇呀。
“毒死丈夫的事……奴家是第二天才和高公子说的。”
“那就是说,武三郎中毒而死,和高公子全——无——干——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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